不期而会

拖拖拉拉的看了《白蛇》里另几个故事,浓睡不消残酒,补完一旧文


多年来,我的生活逐渐从各种矛盾趋向统一。发生了诸多事后,我喜欢上了一个存在主义的思想观–一切皆是偶然的。生活轨迹的改变、与一个个人发生的关系……无不是偶然发生,而没有必然的因。

周日在教会遇到位年长的阿姨,听说我来自蓉城,拉着我絮叨了很久,说在那里度过了大学的时光,留下了自己的青葱岁月。世上每人关于青春的记忆大概都可写成一本厚厚的书,在某个下午取某个片断出来回味时,大概只会觉得温暖安谧。然而,青春像一场无聊的自慰,总会慢慢消弭。

手机里很多照片上的风景是何时的,我大概记不清楚了。借助精确的记录信息或许能够查到它们的生日,但我放弃。我始终愿意把脑子的遗忘机制看做一个过滤器,它承载不了的无用的东西就会被它自己吞没。爱默生说过,风景属于看风景的人。记忆也应如此,专属值得记住的人。

1。

那是冬季的山景。还记得深冬的山路,一路开去尽是枯槁的野草,视野所及的山全是光秃秃的砂石色。阳光晒得皮肤有点焦灼,但还属温暖。如果当时的汽车再怀旧一点,从车里看到的路就很像美国电影里的公路了。

我还记得路旁撒了好多仙人掌,干瘪得要命,连边缘都泛黄了。上面长的一根根刺也阳痿了。路上很少有风。这就是我第一次在亚热带过冬。比起我那个常年居住的要发霉的城市来说,这里的冬天起码不像会生霉的样子。

不知道是不是天生的。我本能地喜欢阳光。上学的时候,英语老师叫我起来造句:在太阳下看书对眼睛不好。我奇怪地说成太阳对眼睛是好的。 并以之为对。后来的一些事情也是跟阳光有联系的,但我记得的不多了。小时候,大家都说我是个孤独的乖孩子,按理说我应该喜欢月亮才对,可是我就喜欢太阳,也许是我心里真的生霉了,那种厚厚的、白色的、毛茸茸的。

同行的还有一辆车,早听说上面有两个和我年纪相仿的人了,不过我基本没有考虑他们的存在,只是作为环境因素。第一次确定这俩人,是我们吃饭的时候。他们是一男一女,貌似情侣。我想他们还是挺幼稚的,这年头还搞什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那里的人是不是会骑着大象上街买东西啊?”那女生的话很符合她的卡通外形。粉红色的大衣,还自肩上坠下两个白毛球,里面的裙子很短,是白色的,鞋子也是白色的。粉红色的发卡也比较卡通。看起来就像一个被白色油漆泼了一身的人,用一件粉红大衣来遮丑。想着想着不觉嗤嗤地笑了。她睁大眼睛不自然地移向我,那种惊讶程度就像是面对一头会笑的大象。她似乎在等我说什么,但我没说什么。她可能也意兴阑珊转而吃东西了。

天变黑,星星出来了。虽然这里的星星很明亮,但我觉得这样的夜让我想起那个发霉的城市。天籁、虫子叫、动物跑……这些都好像是装饰而已,到了晚上人都要面对睡觉这个话题,正如到了晚年都要面对死亡这个课题。这种无法逃逸的“沉重”,无论它是怎样的形式,我都有畏惧感。书上说得好,明天总是崭新的一天,但是从今天变到明天对我这样一个“古怪”的人来说是痛苦的蜕变。

外出住宿还意味着新床的问题。我觉得每一张床都是有生命的。头次在新床上睡觉就像同一个陌生人做爱,你得找合适的姿势、方位,甚至时段,如果想得再多一点,可能还会考虑到该旅馆的历史问题,有没有发生过肢解事件,抑或是藏尸事件,灵异事件呢?我的经验是,等排除万难,包括心理和生理障碍,之后,东方的曙光业已朦朦胧胧地出现……

正在无聊地看着电视时,他进来了。他说他表姐是女的,和别人住不方便,所以让她一个人住一间,他来和我一起。我想:刚才怎么没有意识到他那么高啊。记得《水浒传》二十四回中,王婆给西门大官人传道,说到一个“小”字。我忽然觉得他肯定是经常跟女生在一起的男人, “小”得下去。转而想到王婆说的另一个字“驴”……

对了,为什么说我孤僻呢?因为我小学的时候基本不说话,不管在学校还是在家。没事情就看书或发呆,这里说的发呆是对外,对内是在幻想。但不说话不代表我不会说话。我会把我要说的东西积攒一下,一个星期的事情就在周日晚一口气不停顿没标点地说给好朋友听,说完又卷入沉寂。

从我有印象以来,这是我第一次和别人同屋而眠。跟爸妈一起出来的是他们的朋友一家,现在跟我说话的是他家儿子。我刚才以为是他女朋友的人是他姐姐,表姐。之所以强调一下“表”姐的原因,我自己也不知道。按照中国人的传统来看,似乎亲姐姐比表姐要亲近一些,这么说来,我下意识地为他们关系的疏远而高兴?

他说完站了半天,好像在等待我的批准。我喜欢这种仰视他,因为我可以看清楚他嘴角的胡茬,和他的整个不太像我同学的脸。这么近距离、长时间而且专注地对着一个人,该是我这辈子的第一回。

时间过得好快,几秒钟就这样呼啦啦地过去了。他可能看我看烦了,忽然捏了一下我的脸。原来陌生人的肌肤可以如此温暖,让我美美地陶醉了好几分钟。接下来的几分钟我居然那样僵持下去,对着电视上的节目发呆。再看到他的时候,他竟然没有穿衣服了。

2。

第二天我和他的关系有进展了。他跑来和我坐在一起,留下他姐姐一个人在那车。他说话,我应答;他玩笑,我发笑;他沉默,我沉默。外面的风景似乎不再那么干瘪、单调。

我爸和我妈都对他很满意,叫他多带我玩,多跟我说话。不知他是出于客套还是什么,他跟我妈说见到我第一眼就喜欢和我玩。还说我虽然比他大,但是感觉就像弟弟一样可爱……

接着我妈肯定是出于配合他以免冷场,说了些更离奇的话。说什么我们还没出世的时候,他们就说了要做亲家,只是后来都是男的,所以就罢了。我还知道我们本该更早见面的,但是他爸爸因为工作原因,频繁搬家,现在终于回来了。

其实,我18岁,他17.5岁。这种年龄差太小了,不足以构成我感觉意义上的哥哥,所以我也不想去当。我甚至很想当他弟弟,他一米八五,还很温暖。多少有点太阳的感觉。而且昨晚上的事情也让我觉得他有“资格”当我哥哥。

就在我呆滞的那几分钟后,他光着身子进来。说真的,他的身材很好,腹肌看上去像两排糯米糕。他没有问我什么,把电视关了。笑着过来跟我说,我教你个技能。他口述加表演,有时亲手帮我。几分钟后,我觉得自己这方面还是很有慧根的,被他夸得露出了难得的笑。他叫我去洗澡,但我早摊睡在床上了,丝毫不想动。忽然觉得自己变了:以前见到这些白色的东西时,总是恼怒地悄悄地擦干净,整天的心情都不好;现在却有种幸福的感觉。

他洗了洗,见我不动,就用纸帮我擦干净了。

昏黄的灯光均匀地打在他的背上,腥鲜的气息和他略略急促的喘息柔和地混在一起。他的脸红红的,像醉酒的小弟弟在跟我游戏,又像个虎头虎脑的小老虎。连他吊着的东西都很可爱,像小鸟,沉睡着,丝毫听不到窗外间或传来的鸟鸣。

晚上来得很快,我觉得自己一直有这样的能力,就是让希望的时间快些到来,用100%的精力来迎接。我躺在床上,脱了衣服。电视早就关了,因为他昨天的动作似乎暗示我:做那种快乐的事情时不要看电视。

过了几分钟,他来开门了,我心跳得不行。他那边动作却很缓慢,轻轻地关了门,接着又关了灯。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既有点害怕又有点兴奋,就像坐过山车一样,有时我真的分不清楚是在惊恐还是兴奋。还是很长一段时候过去了,他出现在黯淡的月光下。窗帘的白色的,所以透进一些淡蓝色的光,薄薄的。

我嗅到他身上有烟味。他知道我不喜欢烟味,所以悄悄在外面抽了烟才进来找我。

“站在那儿不冷啊?”

“你很冷,白天很冷。”

我知道他生气了,因为白天我确实不想表现得对他太热情,这样才能维持我的一致性。何况我一向的冷漠让我没有那么热情的技能。我爬起来,坐到床边,用昨晚那个角度跟他说:“我想你像昨天那样抱着我睡觉。我很喜欢。”

他好像有点无奈,笑了笑,说:“这倒像你的风格。但我总不能抱你一辈子呀,兄弟。”

不知道是因为听到兄弟还是看到他的无奈,我急得站起来抱着他,我不要听他说下去,因为“兄弟”好像不是我和他的关系,但我们又是什么呢?我也不知道。我根本没有察觉到,但是已经起了反应。

“我不要你叫我兄弟,我也不想和你做兄弟。”

忽然间,我感到一阵薄荷气在唇边荡起。以前总是听说薄荷是清凉的,现在才知道薄荷比辣椒还火热。

窗外的风很缓,窗帘如波涛般起伏着。时而淡蓝时而乳白的月光终于让我凉了些。今天跟他洗澡之后,我觉得没有昨天睡得开心,因为他传给我的味道少了好多,取而代之的是旅店提供的劣质沐浴露的味道。

3。

已经是第三天了,离旅途的结束还有一天。我越来越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还好他家现在搬了和我一个城市,但是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联系他。从前的很多同学在期末时都象征性地弄一个同学录,其实在毕业之后都是相忘于江湖的,我怕我和他也那样。现在我都熟悉他的味道和体温了,如果没有这些,我以后怎么睡觉呢?但总不可能老睡在一起……哎,整天就被这些东西困惑地要死。

而且今天他都不来和我同车,去陪他那可爱的姐姐了。我可能已经喜欢上他了,而他怎么这样呢?也是,书上说连爱都不是对等的,更何况喜欢呢?他平日里看起来那么“小”,哎,一定有女朋友了。我还是死心算了吧。

窗外还是仙人掌和灰黄色的土石在交替出现,反复着让人冗繁难耐的一幕一幕。想起只有两天不到的时间了,眼眶竟有点湿。

车向着发霉的城市的方向开回去。爸爸说四天的度假对一个高三的学生来说是相当奢侈的,我那时除了他,脑子里什么都没有。

今天一个白天过得很恍惚,感觉像在飘。他爸妈也发现了,问我我说累了;他跟我则大不同,跟表姐聊得火热,我就像一个被打入冷宫的嫔妃,愁眉苦脸地想着这样那样。

晚上还是到了,本来觉得现在每天晚上面对的话题越来越有趣了,可现在却沉重无比。

我吃完饭很早就进屋看电视。其实根本不是在看电视,而是在等他。夕阳的余晖还在,很像什么东西的谢幕。觉得这样的氛围下常常出现一对恋人分离的场面,可能别人是高兴地分开,但我和他却不知将来。

可能才过了5分钟,他就进来了。这让我喜出望外。他穿着人字拖、大短裤。我的眼睛再没有向上望,他很显然懂我的意思,放下手里提着的香茅草烤鱼,把我按在床上。

因为他今天换了种方式,我很快就出来了。他蹲在床前,喘着味道很怪的气,我用手摸了摸他的嘴巴。还是忍不住,对他说:“我喜欢你。”他没说什么,紧紧地抱着我,抱得我有点痛。这时的太阳被一种深蓝色的天光淹没了,我想太阳也很压抑,很痛苦。

我们都吃得太快,所以都饿了,开心地吃了四条烤鱼。我和他的嘴巴都油油的,还彼此笑了笑对方,就着烤鱼味亲了很久的嘴。

十点半了,我以为我们要睡了。谁知他叫我穿衣服,带我走。

“这是私奔吗?我们能去哪里?”

“我拿了爸爸的卡,我们要离开这里。”

我跟他跑了,都穿着人字拖、大短裤和短袖。外面的风有点微凉,但有种莫名的幸福感。我们都没说话,很认真地私奔。

忽然前方一辆车的车灯照得我们停下来了。

4。

那是他爸爸的车,上面坐着我爸爸和他爸爸还有他表姐,他们买东西回来。

我们的私奔未遂。但是几年后的我还是记得车灯下那两个穿人字拖的男孩,手牵手奔向一个自己也不知道的地方去。

为S君记录的琐话

S君:

认识你到底是那一年,我已经记得不是很清楚了。我们两个现在应该可以被称为初初长成的男子与女子;而曾经的我们,大抵是两个大孩子。其实,我们现在未必有多么的老,无非是被放回了各自的世界,经历着不同的、更多的苦与乐。但我仍相信,你还爱我,我也爱你,虽然我知道,你那名字只是2000个常用汉字中随意拼凑给我的。

爱是维系现在你我关系的唯一桥梁,跨越地域的阻碍与观念的格格不入。这对许多人来说是很神奇的,对理科生来说也是不可思议的,但我们就这样默默进行着这一切。虽然这有时候看起来像一条断了线的风筝,只隔三岔五无规律的遥寄情讯,不过这种缕缕如丝的感觉或许就是你需我求。

我背着你和别人做了很多的事情,我从不后悔,也绝不会让你知道。因任凭时光流转,春去秋来,我心之所向,唯有你。也许是放任自流吧,我们达成了某种抽象意义下感情不平的默许,能约定俗成的走下去,算是我们同作为天枰座的一种奇迹。我没有觉得对不起你,因为我们彼此深爱着,我是那么的自私,认定你总会包容我的一切错误和不足。但确实,你总是那么做着。

想起你和我在一起的第一个晚上,你对我很好。我和你说我从小父亲就死了,母亲把我一人很辛苦的养大。你沉默了,然后说会对我好。你弄完我之后,我吸吮着你枣糕一样的腹肌,抚着你已经柔软的阴茎,还有一点点腥鲜的气味。打趣的问你,这么多年来,你和多少女人睡过,她们是不是也像我一样为了你染红床被?你又用你沉默回答了。我不管你,因为那一夜值得我用一生去回忆。

后来有一天你告诉我你发现自己是个同性恋,我并没有太过惊讶。在长期慢热的情意中,你善长什么类人,善于什么器官,都已经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或者是长期抽象化和公理化,对你的认知已经到了理论、思维层面,当你还原成本来面目的时候,怎么样都是爱你。是啊,有些“虫子”;被拢到了生命之中,它们不会在天亮之后离开。只是不再回像从前那样,像上发条一样的和我做。

再后来你离开蓉城的某一天里,你突然告诉我你被迫去相亲,非常的痛苦。我不知道我该以怎样的一种身份角色来言辞,是朋友还是网友?无论是父权制中的香火承祧之说,母权制的保护容纳之意,都不足以表达我的无奈。你说讨厌家里的人们,讨厌那些命令,绝对不会找女朋友之类的话时,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一种少男式的奔放狂热,还是少女的羞涩避世。你啊,真是个内心薄脆,外表刚毅的大男孩!

这只是一些多余的话,为了曾经的某些种种记录下的。如果说有些乱乱的不成章法,那仅仅是因为这只是曾几何时在我大脑内部闪过的边际型语言。我不想对你、或者谁直说这些话。半梦半醒的时候觉得,我们的关系是渐入佳境了。我能理解你那种沉湎于思念、不流于俗、肯理性思考的爱情方式。你是爱着我的,时而是我的老师、时而是我的哥哥、时而是我的老公、时而又像是老婆,我深深的沉迷于这种模棱两个的状态了。真是很奇妙。

哎呀,为了你这讨厌的gay说了这么多,真是发昏。不过也算是让我励志满满了。

直男

Photo by Steven Klein

此时此刻,不知道那位直男在做什么,在我不大的脑子里,仍有几幅关于他的画面:

  1. 他在看电视,给我说着足球比赛里那些我丝毫不知的球星,样子很可爱。看到球进时会变得兴奋,拉着我大叫。他还会凝视新闻类的节目,关心着地球上的一切事情,会详细的告诉我挪威的首都在哪个位置。我累了,不想听,他又兀自看电视去了。

  2. 他第二天要参加篮球比赛,头天晚上就给我电话,请我第二天晚上和同学一起吃饭。我静静的坐在球场的一隅,周围沾满了其他狂叫着花痴的女生。怀里抱着他换下来的长裤,我知道自己会下意识的闻它们。他肯定看不到我的小动作,他希望的是在他投进后能给他会心的一下。比赛结束了,我们坐了一会,球场空荡荡的,只有我们着不是一对的一对。这样,我才会明目张胆的看着他喝水时上下浮动的喉结。

  3. 他打架了,像个小孩子,面红耳赤。打的很有激情,不过我匆匆的离开了,不愿看到他流血。

  4. 我对他说:“你喜欢我么?怎么老和我在一起?”他有点踟蹰的说:“下辈子吧,当我正常时。”我脑袋晕晕的,只勉强的作出一笑而过的表情。我知道,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在一个弯了的直男和深爱他的女生之间。

  5. 高中的最后一堂课,我走的很晚,因为很想留住这一刻的味道。我带了个小瓶子,把上课的和我以前的画的板报的粉笔灰装起来。当我准备离开时,发现他也还没走。我们对视了一下,他站起来打破这种尴尬,而后我感到自己被他抱着,充满我鼻腔的,是他接近男人的气息—伴着烟草、运动香水和他咳嗽时用的喷剂味。

  6. 几年后,看到他站在公交站和其他男生一起对着来来往往的mm,色迷迷的点评着。

亲爱的,我想你了。你说我们相距多远,多少光年呢?呵,如果你在我身边,你一定会帮我计算的。

我的后半夜

Photo - Joel-Peter Witkin

我是紫薇格格。

电视上有“紫薇格格”,琼瑶笔下有“紫薇格格”,历史上也有个“紫薇格格”,我相信,人们心中也各自安放着一个“紫薇格格”。在这里我不想刨根问底的讨论我的身份,那是后现代主义作家的事情。但因为我的出现,前面的紫薇格格都要靠边站—无论她们多么清秀可人,多么诗情画意,多么娇艳华贵,多么低贱下流。我,笔者我,才是紫薇格格—至少此时此刻。

我的有些事情你们或许都是知道的,比如说我是乾隆和一个江南女人的种,那女人你们或者又知道,叫夏雨荷。这个不伦的身份,让我花了不少青春和精力去改变。谁不想做龙种啊?更何况我就他妈是乾隆那个风流的老男人的种,我就是他的种!写在DNA里了!对了,那时候没人知道DNA。

起初在皇宫的一段时间里,我过的水深火热,皇后那个性生活不和谐的女人,老是看我不惯,叫我小妖精、小骚货。或许你会说我还有点爱情,擦,尔康那种男人,除了出身不错之外,老娘完全不屑一顾。很多时候我已经肉麻的不得了了,他还要火上添油,麻上添麻,弄得我浑身不舒服。什么叫“紫薇,我爱你爱的好心痛;你痛,我也痛;你痛,我更痛”。攻和受的关系都不清楚!他那个弟弟尔泰比他能干多了,一晚上能给我好几次高潮。记得他要和西藏女人走的前一夜,细细的吻着我的脚,问我“你更喜欢我还是尔康?”我讨厌回答这种问题,我血脉里的每一滴液体都不愿意听这种愚蠢的问题。身为一个龙种,哪里有权利享有爱情?我不由苦笑,抽回脚,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

其实,我爱的是容嬷嬷。

那天晚上,她站在皇后身后,还有一群嬷嬷一起冲到淑芳斋。皇后的凤披很美,但我看来,容嬷嬷把她的光彩都抢去了。如同我第一眼看到她那样,她总是不苟言笑,像一位严厉的母亲。棱角分明的眼眶和常常紧缩的眉头,恩,太像小时候犯错时候看到的母亲的样子了。为首的皇后停住了,太监提着的一盏微黄的灯正好打在了容嬷嬷的身上。她铁青的面庞上显出丝丝慈祥,在整个气氛已经凝冰的淑芳斋,那相貌,就像母亲弥留之际,灯下的慈容。我突然想哭,因为想到了逝去的母亲—她仿佛就站在灯下,向我招手,“来,紫薇,来母亲这里坐。”

想着想着,我就愣愣的到了院子里,彩霞惊奇的拉着我说:“紫薇,你真要去啊?那是坤宁宫!好多犯了错的宫女就这样消失了,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啊!”

妈的,我是恍惚了一下,可我还是有脑子的。好歹我也是个才女型的人物,哪用得着你这小宫女来教导!不过,听到“犯错”两个字的时候,心动了一下。我是犯了很多错啊,我的存在就是个错,也是个迷。我的身份,那个作为格格龙种的身份,还有待考察,自己却夸张的把一个江南的打工妹变成了格格…越想觉得母亲越傻,也越愧对母亲,她被那个男人干过,还为了那根鸡巴等了一辈子,恨了一辈子,想了一辈子,怨了一辈子!

想到这里,我低下头,娇滴滴的对彩霞说:“公公所言甚是,皇后的懿旨岂是我们这些卑微的宫女所能违背的?”说完,就向坤宁宫进发。童年那些受罚前的小惊讶和小紧张暗暗涌向心头,我小时候总会想,今天会是一根木棍,还是一条长鞭…我多么渴望自由,而自由恰恰是惩罚时心灵所得的!

进入暗房里的那段故事,嘿,我不想重复,想必有人已经说的很多。

时间进入了后半夜,确切的说是从皇后离开开始。我的肉体就像醒过来一样,很多地方都开了大大小小的口子,它们在静静的暗房里呼吸着。那时的空气我终身难忘—血腥中混杂着汗液的味道,还有皇后的唾沫味。它们其妙的混合在整间不大的房子里,像一个强壮的男人在抚慰我迷乱的思绪。母亲,我对你的一切罪过,一切不是,你都一起向我做了吧。快来惩罚我吧!

容嬷嬷累了,年迈的身躯终究不堪这么长时间的体力活。汉朝的孝子韩伯俞,因感到母亲无力打自己而落泪,我的泪水也不由的落下来。容嬷嬷缓步走过来,用脚顶起我的脸,说:“小骚货,这点疼就哭了啊?皇后心软,怕吓到她,我这还没来真的呢。”

我很想张口说话,但早已虚脱的肉体让我无力言语,只能发出几下娇嗔。容嬷嬷听的起了性,脱了一些衣物,只穿着一条裤衩和一件肚兜,拿着一条很长的软鞭向我走来。我内心喊了无数次“妈,我不敢了,我错了。”可奇怪的是,在这样无力还击的虐打中,我竟有种从所未有的赎罪感。我现在最怕最怕的事情就是所有的鞭笞忽然停下,那我如何能拖着这万罪之身存活于世啊?

太久的张嘴发声,喉咙变得干巴巴火辣辣的,娇嗔也渐变成了沙哑的嘶声。一旁的桂嬷嬷叫住了容嬷嬷,说:“我看她是渴了,我们来喂她点水吧。”说罢,两人就淫笑不止。只见容嬷嬷跨国我的身体,在我脸的正上方把裤衩揭开,缓缓蹲下来,旺盛的阴毛扎的我痒痒的。她把她的口对准了我的口,随即一股热热的尿液射进了我的嘴里。我从未想过这些东西的味道是这样的滋味,可尿量太大,还没来得及品尝,就匆匆入腹了。

休息了片刻,桂嬷嬷又出场了。她说:“你这个臭婊子,喝了我们的甘露就能说话了吧。” 我很喜欢她叫我婊子,因为我他妈就是个婊子。我用我的肉体,我的器官思考过很多问题,比如怎样取悦男人。遂答了声恩。

桂嬷嬷继续道:“既然你承认你是婊子,就一直说下去,说自己是个婊子,彻头彻尾的婊子。你不是女人,你不是娇弱弱的紫薇,你是个婊子。臭婊子,烂婊子,觊觎权位的婊子,窥伺钱财的婊子,卖弄风情勾搭男人的婊子。你这个彻头彻尾的烂货。”

容嬷嬷满脸怪笑的走过来,提了体裤子,狠狠的在我脸上吐了一口痰。转过去和桂嬷嬷说:“她这种婊子,就是能说会道,上下两张口。上面的口来花言巧语勾人,下面的用来做那事勾人。你跟她说这些干嘛?她就是个天生的婊子。”她拿起盖碗茶,喝了一口,又给了我肚子一脚,咬着牙说:“踢死你这个贱货的子宫!”那是,我或者毫无感觉了,身体、语言都不能给我体验感了。

她们累了,都坐下休息。桂嬷嬷说:“你说咱们都是女人,为什么咱不是婊子呢?”

容嬷嬷笑着把脸按下去,又抬起说到:“咱们也是两张口,也是婊子。不过是老婊子罢了。”说完和桂嬷嬷大笑起来。我也想笑,因为有种分担罪恶的感觉。可我享受的全是一种失去感觉的幸福,连笑都只能在脑中掠过。我心里又在呐喊,“我是婊子!我是婊子!我妈她也是婊子!哈哈,有两张口的都是婊子!”

桂嬷嬷把手伸进容嬷嬷的肚兜,捏了捏她的奶子,感叹道:“哎,老婊子了,是不行了,奶也瘪了。再过两年,尿都尿不动了。”

容嬷嬷突然很激动:“可不是么!男人老了还可以玩小婊子,女人一辈子就等他妈一个男人。说什么‘蒲草韧如丝,磐石无转移’,道什么‘海枯石烂、天涯海角’。有些婊子啊,是贱到心坎里去了!”我知道妈妈常说那句话,她忠贞的爱着乾隆那个老杂种,但我此时妥协了。在暗室灰暗的灯光下,在汗、血味味交融的空间里,容嬷嬷宛如神明,她鞭打我,教导我,点拨我。我的前半生大多时光的总和,还比不上这短短的后半夜。

我知道自己已经爱上了她了。

尔康那个傻逼在窗子上探头看了我一眼,其实我也看到了他,只是懒得搭理他而已。我再也不要做娇滴滴的紫薇了,我要做个与众不同的婊子。容嬷嬷她们收工太早了,把我一个人留在昏黑的暗室里。这是命运,我的一生是生于婊子,死于婊子,永无回改。

这就是我的后半夜。也许你会发现之后的我还是那样,可你知道么?我余生的时光都是在怀念那后半夜的鞭笞和折磨中度过的。

脱离童稚的恋期

昨晚,一个19岁的男生近10点时邀请我到他家玩,还强调他爸妈不在家。我欣然答应了这个邀请。瞬间,某个时代的名词,诸如“一夜情”、“见网友”、“初恋”……一股脑地涌泄出来,我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

很难想像,我穿着4年前的一件PUMA长袖TEE,Nike运动裤和一双白花花的运动鞋,像个高中生那样去见这位网友。他长得比照片上好看得多,挺挺的鼻子,大大的眼睛,皮肤很白皙。穿着一件格子衬衫和一条黑色牛仔裤,这样的打扮在我看来是标准的男孩装。可是我觉得他远没有19岁。

他话不多,不知是因为彼此不熟呢,还是性格使然。我也就缄默了不少。

到了他的卧室,他似乎有点害羞地专心于Dota,把我抛在一旁自由活动——我很理解这种典型性男孩行为。在他窄窄的书架上,搪塞着各色我不喜欢的书,从成君忆的,到于丹的,再到人教版的初高中教材以及各色教辅。当然,盘踞他房间的大部分东西,是大大小小的乐高。他似乎跟我说过他喜欢方块。

时间拖拖拉拉地熬到了12点,我们决定睡了。躺在床上,我发现我跟这个男孩的话题是风马牛不相及,他听的歌我从未闻过,他看的电影是我直接忽视的那一类……忽然,院子里传来李克勤《月半小夜曲》里破碎的提琴声,我不说话了,他也不说。然而,我们什么都没做,相背而眠。

后半夜下雨了,恍惚中感觉有一只手沿着我的后背,翻过内裤的边缘,停在某条沟壑边。我得承认,他真的长得不错,如果换做某个时代的我,一定跟他云雨一番;可现在我真的不能继续,因为我不再是Teenager,也或许我不再喜欢少年的那种好奇和欲望多于爱意的方式。我转过身,叫他睡了。渐渐地,夜雨停了,云消雨散。我不觉睡着了。

早晨,他带着淡淡的香水味,和我一同出门。如我所料,他确实是附近一所高中的学生。走到校门,见他从书包里掏出一件校服,套上便进校了。

我没有坐车,而是慢慢走路回家。因为夜里下过雨,地面仿佛洗过一样,空气也格外清鲜。7年前刚到成都的时候,我讨厌这个它霉味的永久性。然而,我现在爱这些街道,这个城市。他有时会淘气地下雨、刮风,有时又开心地晴空万里。他给我的感觉却总是熟悉而又陌生的亲切。

前几天在一个聊天室,因为年龄超标,被管理员踢出来,我还耿耿于怀呢。现在想来,我真的长大了,而且再也回不去了,对于那些穿着格子衬衫的美少年们,我也只有下体的感觉而已。而他们则好像始发的火车,还要疾驰于平原、沙漠、高山和峡谷,还有不少让他们游目骋怀之处。

走着走着,一片湿湿的梧桐叶落在我头上。我也惹上了这座城市的气息,还真是可爱呢。

一个人的终点

photo by NationalGeographic

图片上的风景是何时的,我己经记不清楚了。读取数码相机精确的记录或许可以查出来究竟是哪日,但我并不想这么做。人脑记忆的机制应该是一个过滤器,它不能容纳的无用的东西终究会被它自身剔除。我这么想,也这么做了。爱默生说过句话,风景属于看风景的人。我想记忆也该如此,只属于那些值得记住的人或物。

图上是冬季山峰的景光。还记得那条漫长的路上,视野所到之处都是斑点状灰黄的砂石,而花草也只是些枯槁的野草。太阳很猛烈,晒的皮肤很焦灼,但还算是温暖。偶尔能遇到干扁了的仙人掌,它们的边缘已因缺水泛起了黄色,仅有的一些刺也萎缩了。对了,路上还有不大不小的风。这是我第一次一个人进行的旅程,也是第一次离开那个总是会发霉、没有阳光的城市。

不知道这是不是种天性,我很喜欢阳光。小的时候,大人告诉我说不要看着太阳,我不以为然,总是一个人注视良久,直到眼睛不能睁开。大家都说我是个孤独的小孩,本应该喜欢月亮才对,可是我就是喜欢太阳,或许是我心里没有霉吧—-那种白白的、绒绒的东西。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也和阳光有关,可惜我记得的不多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来到了那家青年旅店。故事有时候就是这样,在应该结束的地方开始。仅有的是个3人的房间,虽然不情愿,但还是住下了。同屋的还有一男一女,貌似是一对情侣。可我觉得他们挺幼稚的,在这个年头还谈什么“青梅竹马”,“天长地久”之类的话。在我眼里,他们不过是环境的一部分。

吃完了早早睡吧”那男的的话倒是很符合他“冷峻”的形象—大大的黑色风衣,黑色的围脖,黑色笔直的西裤,连鞋子也是黑色的。可我越看他越像是被黑色的油漆泼了一身,从沙漠伴着夜色仓促的逃走。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竟嗤嗤的笑了出来。他回过头来看了看我,似乎等我说些些什么,但我什么也没说。他大概也就扫兴的继续吃饭了吧。

天渐黑了,星星出来了。我走到外面仰面看着明亮的星空。这样的夜让我想起了那个霉霉的城市。虫子,亮星星,微风…好像都只是一些掩饰,到了晚上都要面临睡觉这个问题,就好象晚年的生物必须要面对死亡一样。这无法回避的“哀伤”,无论是何种形式,我都很畏惧–今天到明天是种痛苦的蜕变。

我回到了房间。行李已经散落了一地,而他们却没有在房间里。我很高兴能独自享受一个人的清闲。

令我烦恼的事情还有新床。我一向认为床是有生命的。在一张新床上睡觉就好像和陌生人ml,你要寻找合适的位置、姿势,甚至时段,想的更多一点,还会想历史上谁在这张床上睡过,是个漂亮标致的姑娘,还是个肮脏的流浪汉?我的经历就是,当把这些事情想的清楚后,天也该亮了。

还有,为什么大家说我孤僻呢?因为小时候我基本不说话,无论在家还是在学校,没事就在看书或者发呆–这里说的这种“呆”只是对外,对内则是幻想。比如把姐姐变成牛肉干会不会好吃,楼房都是金黄色会怎么样。我不说话不代表我不会说,我会把话攒起来,在和好朋友独处时一口气说个没完,然后又回归沉寂。

看了一会儿电视,她回来了,只有一人。对我说道他是她的表哥,但是有一点事情先走了,今晚能不能我们两个睡一个房间。我奇怪,这种话应该是由男生来说的啊!想起来这会是第一次和别人同屋而眠,而且这个人是本来以为是陌生男人的女朋友的妹妹,表妹。特意强调“表”是因为我心里下意识的在为他们关系的疏远了一点而高兴?

她说完了以后在那里站了半天,好像在等待着我的回答。我喜欢在这个角度看她,因为可以清晰的看清楚她嘴唇边上的一点淡淡的美人痣和她那张有点熟悉有点陌生的脸,这么近、这么真切的观察着一个人,应该也是我这辈子第一次把。时间过的很快,几秒钟就这么一下子过去了。她可能被我看得不好意思了吧,忽然匆匆的拿起地上的报纸走开了。

原来离开有时候也能让能美美的陶醉。接下来的几分钟我竟然就这样僵着,呆呆的看着电视而不知节目是什么。再看到她的时候,她竟然已经蜕去了衣服。

中间的部分已经丢失

photo by Miss Van

她很奇怪的喘息着,我摸着她的嘴唇,还是忍不住,对她说“我喜欢你”。她没回答什么,只是紧紧的抱着我,抱的我有点痛。这时候太阳被一种暗红色的天光所遮盖,仿佛它也很痛苦、很压抑。坐车回去的路上,窗外灰黄的砂石和枯痿的仙人掌交替的出现,反复着冗杂难耐的一幕又一幕。想来时光飞逝,眼眶有点湿润。

玩了一天,都很饿了,我们吃了很多烤肉,嘴巴油油的,彼此笑着对方,并就着烤肉的味道亲了很久的嘴。吃完饭后独自回到屋里看电视,其实根本不是在看电视,而是等她。残阳的余辉还在,很像什么东西即将落下帷幕,总觉得这样的氛围下常常出现恋人分别的场景,可是别人总是高兴的分开,而我和她却不知道将来。

她终于回来了,轻轻的关了门也轻轻的关了灯,缓慢的动作让我心跳的很快。此时的我就像坐过山车一样,分不清是惊恐还是兴奋。窗外的风很缓,窗帘慢慢的起伏着,透出时而乳白时而淡蓝色的月光,让我的心凉了不少,一会儿就渐渐的睡去。深夜恍惚间在薄薄的、暗淡的月光下看到了她的身影,好像在一点点远去。

第二天早上起来,散乱的行李被收拾的整整齐齐,她不知道去了哪里,只见床头留下一封信。

这封信是无法寄出的,我把它留给了你。我会记住你的,那一夜是我的一生,是我值得用整个人生去回忆的。你知道么?那天其实很痛,我一晚上没睡,很希望你能抱一会我,但是你没醒,就连我吻你额头的时候你也没有察觉。借着微薄的月光,我问你:还有没有人会和我一样彻夜未眠?你只用轻微的喊声回答。外面偶尔穿出动物移动的声音,它们长长的划过地面,间隔的很长,就像我们做时的节奏。

天未亮,我把耳朵贴在已经软下的小鸟上,它沉睡着,让我听不见丝毫的鸟鸣。我亲了亲它,还有一丝腥鲜的精味。我知道我们终究会离开,我想我要迈出这一步。临走前我把手指伸到我身体里试图减少些疼痛,但是被紧紧的包裹着,我知道那是会拢住一辈子的痛。我要走了,带着你咸咸的味道,也许还有你留下的体液。我不后悔这几天经过的一切,我们都在等待,不是么?

五后的春天的一个下午,阳光很暖,我把椅子搬到阳台,看着天空,看着太阳,看着云彩,时不时还能听见小孩子们玩耍的声音。邻家的窗台边出一缕清凉的薄荷气,也许薄荷有时候比辣椒还要火热!想起那时她发问,我应答;我冷漠,她沉默。一种说不出的寂静突然环绕在我周围,它们已经实体化,让我害怕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