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平常的心》-其三
性取向是指我们会被哪一性别的人所吸引并产生爱意。同性恋(homosexual)这个词源自希腊词根“homo”,意即“同一的”,而非拉丁语“homo”,“男人”的意思。它既指男同性恋又指女同性恋。一般而言,“Gay”(多指“男同性恋”)和“Lesbian”(指“女同性恋”)比“homosexual”更常用,这种情况和中文相似。1988年,有人借用“同志”一词来翻译“Lesbian and Gay”,之后“同志”几乎成了“同性恋”的替代品,并成为奠定华人“同志”运动的一个里程碑(刘达临, 鲁龙光, 2005)。
细细考究,我们不难发现:“homosexual”和“heterosexual”的寿命并不长,它是1869年Karl Maria Benkert造就的(参见wiki)。而“Gay”一词则是慢慢演变而来的:19世纪晚期有“gay nineties”和“gay Paris (Paree)”的说法,都是和“快乐”、“华丽”相关;1895年,因为王尔德(Oscar Wilde)的同性恋身份曝光,“Gay”披上了“性色的外套”;上世纪20年代,同性恋间开始互相用"Gay"这个词称呼,因为相对于“homosexual”而言,它没有太多负性偏见;六七十年代,这个词变得越来越普遍,用来指同性恋人群。
在英语俚语中,有太多太多和同性恋有关的。比如“queer”、“dyke”、“fag”等都是指同性恋的。网上有专门的“同志俚语”(A Brief Dictionary of Queer Slang and Culture),有兴趣的话可以自行阅读。
我们回到"homosexual"一词的来源。柏拉图的《会饮篇》(Συμπόσιου)中,有这样一段奇异的话:
… the original human nature was not like the present … The sexes were not two as they are now, but originally three in number ; there was man, woman, and the union of the two,… which had once a real existence, but is now lost, … “Androgynous” …
这里,阿里斯托芬(Aristophanes, 189c-193e)认为:人来原来的三种性別——男(原是太阳的后代)、女(地球的后代)和阴阳人(Androgynous, 月亮的后代)。《会饮篇》之所以被视为西方第一次讨论同性恋问题的作品,是因为紧随这段话后,阿里斯托芬又说人体是圆的,有四个手和四个脚,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和一个头、四个耳及两幅生殖器。随后被宙斯(Zeus) 劈成两半,一半就要去找另一半。
我们不难发现这些诉说饱含着同性恋的性暗示,而且也和我们现在的性别分类大相径庭。性别“Sex”这个词源于拉丁文“Secare”,意为“切开”、“分开”,由此,有人认为对我们人类而言,分化为两种性别是一个终极真理。这种明确的分类观,我认为是导致19世纪晚期的本质主义在对待同性恋问题上泛滥的原因,它根源于科学主义和机械的还原论。中性人在历史上不计其数,这里只举一个本土的例子,即《医心方》提到的关于阴阳人的事情。上面说中国人相信有的妇女阴蒂随月圆而变大,因此月圆时必须与一女子交合,否则会死;月缺时又必须和男子交合,否则也会死(高罗佩,1990)。双性人在各种文学作品中都广泛出现,颇能满足读者的猎奇心理。
“双性人”这个概念引出19-20世纪之交的一系列“发明”。由于两次战争和经济的飞速发展,人们的心理开始异化。许多人坚持认为一战是年轻人性道德沦丧的原因,这是不正确的,一战之前就有不少性方面的骚动了。正如Ian Hacking所说,“一种类型的人从无到有,其实也就是其被发明出来的时候。在一些情况中,我们的分类法和我们自己的类型携手出现,互相鼓励”(安格斯·麦克拉伦, 2007)。可以断言的是,19、20世纪之交,人们已经不能满足于两种性别了,于是一些词汇,如同性恋(homosexual)伴随着受虐狂、性虐狂一起诞生了。
在那个年代,同性恋被极端谬误地定义和解释着。大多数性学家认为那是堕落而致,放纵而致,并在生理上找荒谬的印证——A. Tardieu就告诉读者,主动的同性恋者会有一个非常细的像狗那样的阴茎,而被动同性恋者则长着漏斗状的肛门。后来的学者慢慢发现同性恋“病”在神经系统,而非身体……可见,伴随着这样一段黑史成长起来的“homosexual”一定不能得到同性恋们的青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