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看了前段时间大热的《哪吒之魔童降世》,情节设计的颇有新意。记得有一种关于创新的说法是这样的:忽然绕着道走一条天天必经之路,这就是创新。这种诠释中我们可以发现一些创新的基础:①天天都走的路,是一条熟路、老路;②忽然绕道才是创新。如果那条路不是天天走,而是几条可选路线之一,那不是创新;如果绕道不是忽然的,而是时常绕道,那也不是。可见创新是建构在熟悉和重复之上的小小花招。不过,导演饺子的一点“小小花招”,实在给人不小的惊喜。

昨天翻看一些关于《哪吒》的评论。有种声音称,对于《哪吒》这样面对青少年的神话故事,本来就该隐去“割肉还母,剔骨还父”这样暴力、残忍的情节,新版的改编符合“时代的特点”,更有益青少年的身心。这样的评论我丝毫不敢苟同,它仿佛在说:成人可以有无穷无尽的情绪,而未成年人必须过的“幸福快乐”。可是,为什么偏要“幸福快乐”?为什么要对未成年人有如此限制?

在这个问题上,社会往往是尴尬的。它一方面限制人的欲望,另一方面却无能管制。我们每个人都有体会,在未成年时就或多或少地看过些“违禁”的内容,而这样的行为可以称得上犯法吗?《未成年人保护法》规定监护人要“保护”未成年人,但未成年人自己看了呢?法律对待此类的问题时,很像一个去势的丈夫,管不住自己的老婆。另一方面,社会舆论时常广播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可末了,微博上稍微“出格”一点的言论,马上就把那些循循善诱冲散了。可见,舆论也是国家机器强压下的话筒,在违禁与合格之间不停地打着擦边球。

记得我们这一代曾出了不少“少年作家”,成年评论家在谈及这些作家时,很注意形容词在此的限制作用。“少年”既可以指该作家出名早、早慧,又暗含了一种低于成年作家一等的意义。“少年作家”这几个字的潜台词大致是:客观辨证地看待这位“作家”。在我看来,这是一种成年人对未成年人的歧视,更是成人世界对“异己”的排斥和不屑。

弗洛伊德提出过一个很著名的情结:俄狄浦斯情结(Oedipus Complex),大致是讲弑父娶母。成人在这个问题上的极度限制,仿佛在竭力避免该情节的发作。其中的借口也是千奇百怪,比如,有人说是因为孩子生理发展不适宜接触色情文化。可是,难道这种文化是出于对成人生理的研究而成的吗?

成年人限制未成年人的缘由,更像一种原始情结:生殖能带来后代,亦即生命力、战斗力,意味着能生产更多的产品,或者捕获更多的猎物。如若过早地让孩子拥有,或者知道这种能力的力量的话,父权就会受到冲击。所以,成年人真正恐惧的并非知识的占取。不过这个世界始终是个父权世界,换言之,是个老男人掌管的世界。作为一个“个人意义”上的人,如果真的想要摒除一切父权干扰,恐怕唯有自杀。